第4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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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潛之的粉絲群一片安靜, 只有理智粉的質問在不斷刷屏。
王方只看了一眼，就將手機摔在辦公桌上，嘲諷地呵呵笑了兩聲：“現在的粉絲怎麽這麽多破問題, 就這麽點小事你也要來匯報我？其他粉絲呢？讓他們應付, 這件事我們不方便出面。”
感覺群裏風向不太對勁、特意來匯報的公關部員工心疼地看著自己的手機，縮了縮脖子，小聲說：“經理, 其他粉絲都在幫忙控評。現在查的嚴, 大家眼睛也都尖得很, 咱們不能買水軍的。”
之前炒cp買水軍也就算了, 事不大，沒人在意。
現在這個情況不一樣，要真爆出來了, 路人先能把他們撕了。
王方不耐煩地說：“你是不是蠢？你不會讓大粉去安撫一下嗎？就說謝潛之也是無妄之災，讓粉絲們多包容, 感謝他們在這個時候支持謝潛之, 他們哥哥永遠記得他們的付出。”
那個員工哦了一聲, 拿回自己的手機, 默默和大粉交涉去了。
別的員工假裝工作，私下對視兩眼，同情和兔死狐悲的感覺交錯, 不知道哪種占了上風。
大粉們對工作室內部的糾紛一無所知，收到指示趕緊回粉絲群看了看，小股理智粉言辭犀利、情緒激動, 已經引得幾個普通小粉絲動搖。
幾名大粉當機立斷, 下場控制局面。
【你們有疑問，我可以理解, 但這個時候就不要刷屏了好不好？姐妹們正在外面戰鬥，你們不去支持就罷了，別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她們擔憂。】
【就是啊姐妹，這次工作室辦事飄的，我理解你，我也想要個說法。但這會真的不合適，咱們得先一致對外。】
【我仔細看了上面幾個姐妹的問題，覺得很有道理，但哥哥身邊的助理好像說哥哥一直在應付品牌爸爸，現在精神特別疲憊。我理解你們的心情，這次的事情我想想也覺得不太舒服，但是為了哥哥，我願意把這些疑問押後一點。】
【群主是聯系上小常哥了嗎？哥哥現在情緒怎麽樣？這次的事情和幾年前那次好像，我好怕哥哥被勾起回憶。】
【不太好。哥哥就是想起幾年前那個人，這次才這麽不理智的。前頭那個助理給他帶來的傷害太大了，到現在他都沒走出過去的傷痛。】
【真可恨，要是那個人敢出現在我面前，我非得撕了他不可！】
大粉們連削帶打，之前動搖的小粉絲們很快義憤填膺起來，早忘了那點子疑惑。
但理智粉們沒有那麽好糊弄。
【既然這麽難受，哥哥剛才兩次來安撫我們，是被工作室的人逼的嗎？他們都不願意讓哥哥靜靜？】
【這麽說哥哥還是很重視我們的。可重視我們，為什麽要讓我們去沖鋒陷陣，給一個十佳青年潑臟水，包庇那名保鏢？】
【哥哥來群裏，是王經理讓的嗎？他一個公關經理，憑什麽要求和指揮哥哥？】
【不是王經理指揮的話，哥哥看到我們在沖鋒陷陣嗎？他不阻止王經理一下？】
大粉們靜了幾分鐘，群主才出面回答說：【哥哥應該也是沒辦法，外面的輿論那個樣子，總是得應對的。】
理智粉們明白了：【就是說，輿論比我們重要，是嗎？】
小粉絲們忍不住了，紛紛出聲。
【哥哥已經那麽辛苦了，你們怎麽一點都不體諒？】
【哥哥想起過去的事情已經夠難過了，你們能不能不要再火上澆油？我就奇怪了，老粉都知道這時候哥哥的情緒會很低落，都拼命避著這些事情，就怕讓哥哥難受。我看你們粉絲牌子等級也很高了，應該是老粉，可你們不但不回避，還質問哥哥，你們真的是粉嗎？】
【該不會是哪個對家的臥底吧？】
【披皮黑？】
【就是，這個時候你們還這麽逼哥哥，你們到底是誰家的粉啊！】
群主也說：【我沒有那個意思，你們真的想多了。哥哥只是太累了，等他處理完品牌爸爸的事情，一定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。】
小粉絲們紛紛表示心疼謝潛之，按頭讓理智粉們道歉。
從頭到尾，不管是剛剛出現過的王方，還是兩次空降粉絲群的謝潛之本人都不曾出面。
理智粉們頂著其他人的冷言冷語等了又等，最後什麽都沒等到。
他們失望極了，心灰意冷，如果不是還有小姐妹在群裏，恐怕要直接退群。但就算沒有離開，也很難繼續再做洗潛之的粉絲。
脫粉的念頭盤亙在他們腦海中，群裏看起來是安靜了，實際上早沒了事發前的和睦。
無論什麽時候，有錢又理智的粉絲都是難得的存在，他們組織力相對比較強，又能在紛亂的局勢中快速找到薄弱點和漏洞，一針見血的言辭和平和的態度非常能為藝人拉好感。
同樣的，當他們徹底脫粉回踩的時候，造成的效果也會非常驚人。
現在大家還保持平和，只有少數幾個心裏實在難過，換了小號到網上去傾訴。
【我不明白xqz的工作室到底在幹什麽，xqz在幹什麽。如果一開始警方就要求配合，讓他們等警情通報，那他們就不該跳出來澄清，聲明裏還完全不提那個保鏢f，光讓粉絲控評，一副要保住f的模樣。但如果不是警方要求，後來為什麽不能回應那些質疑？甚至連粉絲的問題都不回答，只讓粉絲去控評，好像要撇清關系似的。看來看去還是粉絲最慘。所有人都是贏家，只有粉絲是輸家。】
很快有路人發現了這條評論，一邊讚同地頂起，一邊回了一張工作室點讚又取消那條質疑孟飲冰營銷號言論的拼圖。
【誰說不回應，人家這不是暗搓搓回應了嗎？是粉絲眼瞎沒看到惹。[圖]】
【看了這兩條的對比，突然覺得慘真是謝潛之的粉絲慘。忙著為謝潛之找借口，人家卻暗搓搓質疑受害者。】
【看來謝潛之也沒他之前說的那麽謙遜平和、外冷內熱。】
【這算不算是人設崩了？】
【謝潛之粉絲塌房了？】
……
大部分的人還是相信警方的，謝潛之縱容保鏢毆打十佳青年獲獎者的熱搜很快消失不見，謝潛之工作室大部分人松了口氣，可事實上，情況並不像他們想象中那麽好。
謝潛之是個實打實的演員，和那些流量不一樣，觀眾緣對他而言很重要。
粉絲和路人集團比起來永遠是少數，演技和在觀眾心中的印象，決定一個演員能不能挑起電影人氣的大梁。
如果說剛剛回國的謝潛之代表觀眾緣的頂峰，出了事情以後的謝潛之路人緣就在飛速下滑，原本貼在路人眼中的“謙遜、嚴肅認真、努力、勞模”標簽，目前就只剩下“努力”和“勞模”。
有些性格比較急躁的網友，瓜沒吃完就走了，對謝潛之的印象下滑更是厲害。
根據各大公司後臺統計的數據，謝潛之的口碑和信任度都在下降。
這裏面不乏謝潛之對家的推波助瀾，一時也看不出特別大的成效，但影響是實打實存在的。
至少謝潛之費盡力氣要保住的藍血品牌L&K的代言機會是徹底飛了。無論謝潛之的工作室打多少次電話，甚至王方向餘涉十鞠躬道歉，由餘涉親自出馬，也沒能改變負責人的主意。
負責人在時尚圈地位是頂尖級別的，面對謝潛之，他說話完全不客氣。
“能代言L&K產品的人，品格上可以有點小瑕疵，但人絕不能蠢。我可以忍受他不夠有良知，但不能忍受他連用人都不會。”
王方被說得滿臉通紅，活像挨了幾個巴掌，謝潛之表情僵硬，半晌才勉強露出個笑容。
“受教了。”
負責人滿意了，輕蔑的視線劃過王方的面孔：“如果不是看在餘的面子上，我不會同意今天這通視頻電話的。人情就這樣了，祝幾位生活愉快。”
負責人輕笑著掛了視頻，王方臉色青紅交加，卻不敢辱罵對方什麽。
謝潛之定了定神，努力振作起來，轉頭問餘涉：“L&K不行了，還有……其他補救機會嗎？”
餘涉平靜地說：“時尚圈一向看不起影視圈的演員，L&K已經是我拼盡人脈找來的機會。你與其考慮替代品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，不如考慮考慮如何在未來打破L&K負責人的評價。他在時尚圈是教父級別的人物，他的一句話可以讓你永遠進不了這個圈子。”
這些話像一盆冷水，澆得謝潛之心都涼透了。
他攥緊手指，將捏在手中平靜心情的香煙一點點按扁。
“真的……沒有辦法了？”
餘涉搖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謝潛之沈默下來。
王方的臉色比謝潛之還難看：“那，大……股東那裏？”
餘涉看了看他：“什麽？”
王方幹巴巴笑道：“沒什麽。”
餘涉不是很懂：“工作室的大股東不是白少嗎？我沒見他因為這件事生氣。”
白行秋信了謝潛之的鬼話，以為謝潛之是被騙了，還有心幫謝潛之牽個線，緩和一下夏瀟然、孟飲冰和他的關系。
“不關行秋的事。”謝潛之垂著眼睛看了會手裏的香煙，“股東那裏我會去交代，希望你們能幫我穩一下其他代言。”
餘涉哦了聲：“其他代言問題不大，但央視那兩個公益廣告肯定是要撤了的。”
餘涉說的兩則公益廣告，一則是反對校園.暴力，一則是貧困山區希望小學，以謝潛之前幾天鬧出的事情，顯然不會再是合適的人選。
謝潛之身體微微一震。
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。
如果說失去了L&K代言的機會，只是不能奠定更高的地位，那麽失去這兩個他從未想過會失去的公益廣告，則代表著他失去了面對其他競爭者的優勢。
原本他看不上的雜牌影帝、視帝或者其他頂尖流量，都能用這件事踩他一腳。
謝潛之將捏扁的香煙揉成一團，臉色蒼白。
他頹然地彎下脊梁，手肘撐著膝蓋，喉嚨哽得難受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他只是想見一見孟飲冰，見一見這個人找了什麽新情人，並沒有想做什麽。
但事情為什麽到了這個地步？
孟飲冰就這麽護著他的新情人，甚至願意為了他的新情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——
無堅不摧的樣子？
人果然不能太貪心。
太貪心，只會什麽都得不到。
謝潛之閉上眼睛，灼燒著他心臟的毒火不但沒有熄滅，還燒得他愈發心慌。
餘涉和外聯部了解過具體情況，沒再管沈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謝潛之，招呼工作室其他人整理資料，準備親自去其他品牌方的公司走一趟。
王方眼看著他帶人進了辦公室，會議室裏只剩下自己和謝潛之兩個人，又等了一會兒，確認沒人回來，就一屁股坐到謝潛之身邊，壓低了聲音仔細詢問。
“大老板那，真是你一個人去應付？”
謝潛之睜開眼，眸光冰冷：“不然你去？”
王方訕訕的：“別呀，我就是問問你，你真不打算再做點什麽？你就是被算計了，現在就放棄，你甘心嗎？”
謝潛之冷笑道：“我當然不會讓他得意下去。我先見了大老板——”
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，謝潛之一頓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，表情陰晴不定。
十幾秒後，他還是接起了電話：“韓總，您好。”
……
幾天後。
“任務結算了！”正坐在辦公室，痛苦看文件的孟飲冰忽然感受到一陣熟悉的氣運湧入，精神就是一振。
他閉上眼睛，濃郁到快要實體化的氣運在他身周凝聚，飛快被他吸收、消化。
靈魂上一條條細微的裂縫被快速填補、粘合，刻印的光芒看不出是否有變化，但在大量傷口愈合的同時，劇烈的痛感在他每一條神經上炸開，仿佛長久的知覺屏障盡去，他終於體驗到了傷重時正常的滋味。
孟飲冰有短暫的怔楞，很快心底就泛起濃濃的喜悅。
他迫不及待睜開眼睛，伸手按了按鋼筆的筆尖。
這支鋼筆是顧雲霆買給他的，好牌子，筆尖經過打磨，更適合書寫漢字，圓潤而不紮手。
但在他的指尖接觸到鋼筆尖端那一刻，先是不重的冷意，隨後鉆心刺骨的疼如潮水般湧上，詭異地傳遍了全身。
那種像是血肉被刀絞一樣的感覺無比鮮明，孟飲冰在劇痛中吐出一口氣，舔了舔唇，露出一個極為妖冶的笑容。
“痛快！”
世界意識被他奇奇怪怪的反應嚇壞了，小心翼翼觀察老半天，生怕他突然黑化，轉眼就變成一個普通人根本沒法打的boss。
【宿、宿主，你怎麽了？】
孟飲冰高興地回道：“我能感覺到疼了。哦，階段任務結算了是吧，這次結算了多少？”
世界意識趕忙看了眼：【10%！哇，謝潛之還挺容易被虐到的。】
孟飲冰理所當然道：“你也不看看是誰制定的計劃。”
世界意識頓了頓，小聲道：【能做軍師的人，心都這麽臟嗎？】
孟飲冰：“什麽？”
【就是……】世界意識努力解釋，【你看顧雲霆這一坑連一坑的，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謝潛之好過，硬給他整出個進退兩難的局面。他想方設法讓謝潛之承認不認識你，肉眼可見後面還有想法。】
孟飲冰隨口說：“那叫什麽想方設法，充其量是順手為之。以我對我家軍師的了解，如果不是謝潛之腦抽地自己撞上來，他的計劃應該在夏瀟然參加《歌與樂》後才開始。”
他頓了頓，咂摸了下嘴，“不管怎麽說，到底是氣運還沒完全回收回來，謝潛之運氣還挺好的。這會兒犯在雲霆手上，可比等雲霆準備好了再犯他手上吃的苦少多了。唉，雲霆就是太心軟了，順水推舟個什麽勁兒啊。”
世界意識：【……】
孟飲冰琢磨了半天，覺得這樣不行：“雲霆他這樣不行，老是這麽心軟，我怎麽放心他。”
【……】世界意識，【那個，宿主，你要不要去看看眼睛？】
孟飲冰動作一頓：“怎麽，你也覺得我瞎？”
世界意識唬了一跳：【沒有沒有，你怎麽會這樣想呢？你有多厲害我能不知道嘛！我就是有點好奇，以前還有誰這樣看你家軍師啊？】
孟飲冰可來了勁兒了：“可多了！每天都有奇奇怪怪的人跑來和我說不要被雲霆騙了，雲霆騙我什麽了，我這麽聰明，他怎麽可能騙到我？！你說他們是不是瞎？”
世界意識幹巴巴地說：【你說得對，他們真瞎。】
居然看不出你和顧雲霆都瞎。
也不知道誰更瞎。
孟飲冰不高興地說：“你說這些人幹的都是什麽缺德事兒，一天天不好好琢磨怎麽通關，就想著離間別人。雲霆也是，非說都是人類，能不鬧就不鬧，也不追究，都放走了。就那些腦子不用在正道上的家夥，就算放走了又能怎麽樣？還不是沒幾個從副本裏活下來的。”
世界意識：【……】
世界意識：【哦，那他們好廢物啊。不過宿主，你怎麽能確定顧雲霆沒追究呢？呃……我是說，他平時就算再溫柔，以他對你、對你們感情的看重，應當也不會容忍嚼舌根的人才對。】
孟飲冰更加理所當然了：“那是你沒見過雲霆真正挖坑是什麽樣子的。”
顧雲霆不是一味的好心，孟飲冰當然也知道顧雲霆有時候會有點偽裝的成分，但他心疼顧雲霆的經歷，並不是很想去計較。
顧雲霆和打小沒爹沒媽的孟飲冰不一樣，父母雙全，還有個親生弟弟。
他腦子聰明，從兩三歲的時候就露出端倪。
但他爸媽並沒有為此欣喜，反而覺得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瘆人，尤其是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，連做爹媽的他們都感覺到恐懼。
後來兩人商量著又要了個孩子，就是顧雲霆的弟弟。這孩子不是多聰明，有點調皮，還從小就學會撒謊和推鍋，但在做爸媽的眼中，這就是最正常不過的兒童。
兩人特別喜歡這個小兒子，有了小兒子後徹底忽視了大兒子。
顧雲霆過著日日被冷暴力的生活，有爸媽還不如沒有。
但他的生活還算平靜，直到大學畢業那年，他準備徹底離開家，進入研究院成為一名材料學研究員時，情況才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——
顧雲霆的弟弟被無限流選中，成為玩家。
因為他這個弟弟只會撒嬌和闖禍，脾氣還不好，顧雲霆的父母害怕小兒子死在游戲裏，每天都在打聽保護小兒子的辦法。
一次意外讓他們得知了“獻祭”這種儀式的存在，只要利用血親就能建立和副本boss的契約，讓boss一直保護小兒子。兩人如獲至寶，四處打探厲害的boss，最終盯上了副本中一個仇視人類的科學家boss。
聽說這位boss需要足夠聰明的人類研究人類大腦構造，兩人心裏一動，一下就想到準備成為研究員的大兒子。
他們打著探親的名號見了顧雲霆一面，拿到顧雲霆的血液和頭發，想都沒想就把大兒子獻祭了。
小兒子從此獲得了庇佑，兩人歡欣鼓舞，完全沒想過大兒子會受到怎樣的虐待。
副本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，顧雲霆的弟弟僅僅在外面逍遙了半年，顧雲霆卻是在副本內忍受了五年的實驗折磨。
祭品在副本裏不會老去，顧雲霆經受了無數次非人類的人體.實驗，最終忍了下來，並活活坑死了那個boss。
對方到死都沒想到會被它看不起的人類擺了一道，連咽氣都不瞑目。
雖然顧雲霆也因此受到了嚴重的反噬，但那個boss顯然更慘。
“它在雲霆身上做的實驗，雲霆全在它身上做了一遍，還附帶了它被各種試驗品絕地反殺的幻境。”孟飲冰嘖了一下，“最後它好像是活活氣死的，雲霆受到的反噬才沒那麽嚴重，畢竟契約能強制要求雲霆分擔傷害，卻不能要求雲霆幫boss生氣，對吧？”
“真是便宜它了。”孟飲冰不爽地哼了一聲，“都沒把它腦殼掀飛。”
世界意識又幹笑兩聲，深深覺得自己這個世界是怎麽了啊，就招惹來這麽兩個危險人物。
唉，以後除了孟飲冰，看來顧雲霆它也得多看著點了。
孟飲冰自己生了會兒悶氣，漸漸恢覆到習慣恐怖劇痛的狀態後，強烈的困倦就從靈魂深處湧了上來。
他打了個呵欠，擦了下眼睛，忽然楞住。
他居然也能感覺到疲憊了？
“啊，還有這樣的好事？”他又忍不住打了個呵欠。
世界意識不解：【什麽？】
孟飲冰無法抵擋這種從靈魂內部湧上的困意，含糊地回了句“雲霆還沒回來，我要等他”，就再也撐不住，趴在辦公桌上沈沈睡了過去。
當天下午，顧雲霆給坑謝潛之的事情收了個尾，急匆匆回到孟飲冰的辦公室，就看到睡得非常沈的孟飲冰。
他心口莫名一酸，腳步頓了頓，才走上前去，脫下外套蓋在孟飲冰身上，打橫將人抱起，帶回了家。
……
同一天晚上，謝潛之別墅的客廳裏，坐滿了人。
餘涉難得來參與這種小會議，謝潛之的老班底因為上次事件，不敢再輕易忽視他的意見，此刻坐在客廳幾個沙發上，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尊重。
餘涉實在不明白今天的論題有什麽好討論的：“《歌與樂》？潛之不是一早就定好要去，行程也早就排出來了？”
外聯部部長扯出一個尷尬的笑容：“倒不是這個問題。前兩天潛之的老東家盛輝聯系了我們，想讓我們在節目上照顧一個人。”
“盛輝？”餘涉露出一個厭惡至極的表情，“你們還和盛輝有聯系？”
謝潛之心平氣和地說：“當初盛輝放我出來自己成立工作室，有一條協議就是五年之內，如果他們需要捧人，在不涉及我們底線的前提下，我們需要配合。”
餘涉：“是他們能做出來的事情。他們這次要捧的人是誰？”
外聯部部長：“祝禹錫，一個已經簽約兩年的練習生，擅長戲腔和小提琴。”
他拿出手機翻開照片，所有人看到祝禹錫的長相，都沖謝潛之露出微妙的表情——
這人劍眉星目，鼻梁極挺，嘴唇削薄，整體感覺意外的像謝潛之。
偏偏他的表情沒有謝潛之冷峻，偏向夏瀟然的純然無辜，混合在一起，竟有種奇特的氣質。
餘涉挑眉：“他們這是打算生造一個小謝潛之出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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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：
現在是無限流游戲信口胡謅小百科時間：
《極晝之夜》：顧雲霆被獻祭的副本，地獄副本S+級，屬於整個游戲中為數不多的頂級副本，boss是個天生就沒有感情、人格扭曲的瘋子。還是人類時，它就認為自己和普通人類構造不同，死後成為boss，更是為了證明自己和人類天才們的區別，利用不同方式從各世界搜集來不少實驗體，用各種殘酷的方式測試人類的極限。“獻祭”規則就是它為了獲得實驗體而利用無限流游戲的漏洞研究出來的，正是這個規則，讓顧雲霆在和孟飲冰匯合後，窺見了打破無限流游戲的可能。從某種方面來講，這位boss確實挺“天才”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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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方只看了一眼，就將手機摔在辦公桌上，嘲諷地呵呵笑了兩聲：“現在的粉絲怎麽這麽多破問題, 就這麽點小事你也要來匯報我？其他粉絲呢？讓他們應付, 這件事我們不方便出面。”
感覺群裏風向不太對勁、特意來匯報的公關部員工心疼地看著自己的手機，縮了縮脖子，小聲說：“經理, 其他粉絲都在幫忙控評。現在查的嚴, 大家眼睛也都尖得很, 咱們不能買水軍的。”
之前炒cp買水軍也就算了, 事不大，沒人在意。
現在這個情況不一樣，要真爆出來了, 路人先能把他們撕了。
王方不耐煩地說：“你是不是蠢？你不會讓大粉去安撫一下嗎？就說謝潛之也是無妄之災，讓粉絲們多包容, 感謝他們在這個時候支持謝潛之, 他們哥哥永遠記得他們的付出。”
那個員工哦了一聲, 拿回自己的手機, 默默和大粉交涉去了。
別的員工假裝工作，私下對視兩眼，同情和兔死狐悲的感覺交錯, 不知道哪種占了上風。
大粉們對工作室內部的糾紛一無所知，收到指示趕緊回粉絲群看了看，小股理智粉言辭犀利、情緒激動, 已經引得幾個普通小粉絲動搖。
幾名大粉當機立斷, 下場控制局面。
【你們有疑問，我可以理解, 但這個時候就不要刷屏了好不好？姐妹們正在外面戰鬥，你們不去支持就罷了，別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她們擔憂。】
【就是啊姐妹，這次工作室辦事飄的，我理解你，我也想要個說法。但這會真的不合適，咱們得先一致對外。】
【我仔細看了上面幾個姐妹的問題，覺得很有道理，但哥哥身邊的助理好像說哥哥一直在應付品牌爸爸，現在精神特別疲憊。我理解你們的心情，這次的事情我想想也覺得不太舒服，但是為了哥哥，我願意把這些疑問押後一點。】
【群主是聯系上小常哥了嗎？哥哥現在情緒怎麽樣？這次的事情和幾年前那次好像，我好怕哥哥被勾起回憶。】
【不太好。哥哥就是想起幾年前那個人，這次才這麽不理智的。前頭那個助理給他帶來的傷害太大了，到現在他都沒走出過去的傷痛。】
【真可恨，要是那個人敢出現在我面前，我非得撕了他不可！】
大粉們連削帶打，之前動搖的小粉絲們很快義憤填膺起來，早忘了那點子疑惑。
但理智粉們沒有那麽好糊弄。
【既然這麽難受，哥哥剛才兩次來安撫我們，是被工作室的人逼的嗎？他們都不願意讓哥哥靜靜？】
【這麽說哥哥還是很重視我們的。可重視我們，為什麽要讓我們去沖鋒陷陣，給一個十佳青年潑臟水，包庇那名保鏢？】
【哥哥來群裏，是王經理讓的嗎？他一個公關經理，憑什麽要求和指揮哥哥？】
【不是王經理指揮的話，哥哥看到我們在沖鋒陷陣嗎？他不阻止王經理一下？】
大粉們靜了幾分鐘，群主才出面回答說：【哥哥應該也是沒辦法，外面的輿論那個樣子，總是得應對的。】
理智粉們明白了：【就是說，輿論比我們重要，是嗎？】
小粉絲們忍不住了，紛紛出聲。
【哥哥已經那麽辛苦了，你們怎麽一點都不體諒？】
【哥哥想起過去的事情已經夠難過了，你們能不能不要再火上澆油？我就奇怪了，老粉都知道這時候哥哥的情緒會很低落，都拼命避著這些事情，就怕讓哥哥難受。我看你們粉絲牌子等級也很高了，應該是老粉，可你們不但不回避，還質問哥哥，你們真的是粉嗎？】
【該不會是哪個對家的臥底吧？】
【披皮黑？】
【就是，這個時候你們還這麽逼哥哥，你們到底是誰家的粉啊！】
群主也說：【我沒有那個意思，你們真的想多了。哥哥只是太累了，等他處理完品牌爸爸的事情，一定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。】
小粉絲們紛紛表示心疼謝潛之，按頭讓理智粉們道歉。
從頭到尾，不管是剛剛出現過的王方，還是兩次空降粉絲群的謝潛之本人都不曾出面。
理智粉們頂著其他人的冷言冷語等了又等，最後什麽都沒等到。
他們失望極了，心灰意冷，如果不是還有小姐妹在群裏，恐怕要直接退群。但就算沒有離開，也很難繼續再做洗潛之的粉絲。
脫粉的念頭盤亙在他們腦海中，群裏看起來是安靜了，實際上早沒了事發前的和睦。
無論什麽時候，有錢又理智的粉絲都是難得的存在，他們組織力相對比較強，又能在紛亂的局勢中快速找到薄弱點和漏洞，一針見血的言辭和平和的態度非常能為藝人拉好感。
同樣的，當他們徹底脫粉回踩的時候，造成的效果也會非常驚人。
現在大家還保持平和，只有少數幾個心裏實在難過，換了小號到網上去傾訴。
【我不明白xqz的工作室到底在幹什麽，xqz在幹什麽。如果一開始警方就要求配合，讓他們等警情通報，那他們就不該跳出來澄清，聲明裏還完全不提那個保鏢f，光讓粉絲控評，一副要保住f的模樣。但如果不是警方要求，後來為什麽不能回應那些質疑？甚至連粉絲的問題都不回答，只讓粉絲去控評，好像要撇清關系似的。看來看去還是粉絲最慘。所有人都是贏家，只有粉絲是輸家。】
很快有路人發現了這條評論，一邊讚同地頂起，一邊回了一張工作室點讚又取消那條質疑孟飲冰營銷號言論的拼圖。
【誰說不回應，人家這不是暗搓搓回應了嗎？是粉絲眼瞎沒看到惹。[圖]】
【看了這兩條的對比，突然覺得慘真是謝潛之的粉絲慘。忙著為謝潛之找借口，人家卻暗搓搓質疑受害者。】
【看來謝潛之也沒他之前說的那麽謙遜平和、外冷內熱。】
【這算不算是人設崩了？】
【謝潛之粉絲塌房了？】
……
大部分的人還是相信警方的，謝潛之縱容保鏢毆打十佳青年獲獎者的熱搜很快消失不見，謝潛之工作室大部分人松了口氣，可事實上，情況並不像他們想象中那麽好。
謝潛之是個實打實的演員，和那些流量不一樣，觀眾緣對他而言很重要。
粉絲和路人集團比起來永遠是少數，演技和在觀眾心中的印象，決定一個演員能不能挑起電影人氣的大梁。
如果說剛剛回國的謝潛之代表觀眾緣的頂峰，出了事情以後的謝潛之路人緣就在飛速下滑，原本貼在路人眼中的“謙遜、嚴肅認真、努力、勞模”標簽，目前就只剩下“努力”和“勞模”。
有些性格比較急躁的網友，瓜沒吃完就走了，對謝潛之的印象下滑更是厲害。
根據各大公司後臺統計的數據，謝潛之的口碑和信任度都在下降。
這裏面不乏謝潛之對家的推波助瀾，一時也看不出特別大的成效，但影響是實打實存在的。
至少謝潛之費盡力氣要保住的藍血品牌L&K的代言機會是徹底飛了。無論謝潛之的工作室打多少次電話，甚至王方向餘涉十鞠躬道歉，由餘涉親自出馬，也沒能改變負責人的主意。
負責人在時尚圈地位是頂尖級別的，面對謝潛之，他說話完全不客氣。
“能代言L&K產品的人，品格上可以有點小瑕疵，但人絕不能蠢。我可以忍受他不夠有良知，但不能忍受他連用人都不會。”
王方被說得滿臉通紅，活像挨了幾個巴掌，謝潛之表情僵硬，半晌才勉強露出個笑容。
“受教了。”
負責人滿意了，輕蔑的視線劃過王方的面孔：“如果不是看在餘的面子上，我不會同意今天這通視頻電話的。人情就這樣了，祝幾位生活愉快。”
負責人輕笑著掛了視頻，王方臉色青紅交加，卻不敢辱罵對方什麽。
謝潛之定了定神，努力振作起來，轉頭問餘涉：“L&K不行了，還有……其他補救機會嗎？”
餘涉平靜地說：“時尚圈一向看不起影視圈的演員，L&K已經是我拼盡人脈找來的機會。你與其考慮替代品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，不如考慮考慮如何在未來打破L&K負責人的評價。他在時尚圈是教父級別的人物，他的一句話可以讓你永遠進不了這個圈子。”
這些話像一盆冷水，澆得謝潛之心都涼透了。
他攥緊手指，將捏在手中平靜心情的香煙一點點按扁。
“真的……沒有辦法了？”
餘涉搖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謝潛之沈默下來。
王方的臉色比謝潛之還難看：“那，大……股東那裏？”
餘涉看了看他：“什麽？”
王方幹巴巴笑道：“沒什麽。”
餘涉不是很懂：“工作室的大股東不是白少嗎？我沒見他因為這件事生氣。”
白行秋信了謝潛之的鬼話，以為謝潛之是被騙了，還有心幫謝潛之牽個線，緩和一下夏瀟然、孟飲冰和他的關系。
“不關行秋的事。”謝潛之垂著眼睛看了會手裏的香煙，“股東那裏我會去交代，希望你們能幫我穩一下其他代言。”
餘涉哦了聲：“其他代言問題不大，但央視那兩個公益廣告肯定是要撤了的。”
餘涉說的兩則公益廣告，一則是反對校園.暴力，一則是貧困山區希望小學，以謝潛之前幾天鬧出的事情，顯然不會再是合適的人選。
謝潛之身體微微一震。
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。
如果說失去了L&K代言的機會，只是不能奠定更高的地位，那麽失去這兩個他從未想過會失去的公益廣告，則代表著他失去了面對其他競爭者的優勢。
原本他看不上的雜牌影帝、視帝或者其他頂尖流量，都能用這件事踩他一腳。
謝潛之將捏扁的香煙揉成一團，臉色蒼白。
他頹然地彎下脊梁，手肘撐著膝蓋，喉嚨哽得難受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他只是想見一見孟飲冰，見一見這個人找了什麽新情人，並沒有想做什麽。
但事情為什麽到了這個地步？
孟飲冰就這麽護著他的新情人，甚至願意為了他的新情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——
無堅不摧的樣子？
人果然不能太貪心。
太貪心，只會什麽都得不到。
謝潛之閉上眼睛，灼燒著他心臟的毒火不但沒有熄滅，還燒得他愈發心慌。
餘涉和外聯部了解過具體情況，沒再管沈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謝潛之，招呼工作室其他人整理資料，準備親自去其他品牌方的公司走一趟。
王方眼看著他帶人進了辦公室，會議室裏只剩下自己和謝潛之兩個人，又等了一會兒，確認沒人回來，就一屁股坐到謝潛之身邊，壓低了聲音仔細詢問。
“大老板那，真是你一個人去應付？”
謝潛之睜開眼，眸光冰冷：“不然你去？”
王方訕訕的：“別呀，我就是問問你，你真不打算再做點什麽？你就是被算計了，現在就放棄，你甘心嗎？”
謝潛之冷笑道：“我當然不會讓他得意下去。我先見了大老板——”
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，謝潛之一頓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，表情陰晴不定。
十幾秒後，他還是接起了電話：“韓總，您好。”
……
幾天後。
“任務結算了！”正坐在辦公室，痛苦看文件的孟飲冰忽然感受到一陣熟悉的氣運湧入，精神就是一振。
他閉上眼睛，濃郁到快要實體化的氣運在他身周凝聚，飛快被他吸收、消化。
靈魂上一條條細微的裂縫被快速填補、粘合，刻印的光芒看不出是否有變化，但在大量傷口愈合的同時，劇烈的痛感在他每一條神經上炸開，仿佛長久的知覺屏障盡去，他終於體驗到了傷重時正常的滋味。
孟飲冰有短暫的怔楞，很快心底就泛起濃濃的喜悅。
他迫不及待睜開眼睛，伸手按了按鋼筆的筆尖。
這支鋼筆是顧雲霆買給他的，好牌子，筆尖經過打磨，更適合書寫漢字，圓潤而不紮手。
但在他的指尖接觸到鋼筆尖端那一刻，先是不重的冷意，隨後鉆心刺骨的疼如潮水般湧上，詭異地傳遍了全身。
那種像是血肉被刀絞一樣的感覺無比鮮明，孟飲冰在劇痛中吐出一口氣，舔了舔唇，露出一個極為妖冶的笑容。
“痛快！”
世界意識被他奇奇怪怪的反應嚇壞了，小心翼翼觀察老半天，生怕他突然黑化，轉眼就變成一個普通人根本沒法打的boss。
【宿、宿主，你怎麽了？】
孟飲冰高興地回道：“我能感覺到疼了。哦，階段任務結算了是吧，這次結算了多少？”
世界意識趕忙看了眼：【10%！哇，謝潛之還挺容易被虐到的。】
孟飲冰理所當然道：“你也不看看是誰制定的計劃。”
世界意識頓了頓，小聲道：【能做軍師的人，心都這麽臟嗎？】
孟飲冰：“什麽？”
【就是……】世界意識努力解釋，【你看顧雲霆這一坑連一坑的，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謝潛之好過，硬給他整出個進退兩難的局面。他想方設法讓謝潛之承認不認識你，肉眼可見後面還有想法。】
孟飲冰隨口說：“那叫什麽想方設法，充其量是順手為之。以我對我家軍師的了解，如果不是謝潛之腦抽地自己撞上來，他的計劃應該在夏瀟然參加《歌與樂》後才開始。”
他頓了頓，咂摸了下嘴，“不管怎麽說，到底是氣運還沒完全回收回來，謝潛之運氣還挺好的。這會兒犯在雲霆手上，可比等雲霆準備好了再犯他手上吃的苦少多了。唉，雲霆就是太心軟了，順水推舟個什麽勁兒啊。”
世界意識：【……】
孟飲冰琢磨了半天，覺得這樣不行：“雲霆他這樣不行，老是這麽心軟，我怎麽放心他。”
【……】世界意識，【那個，宿主，你要不要去看看眼睛？】
孟飲冰動作一頓：“怎麽，你也覺得我瞎？”
世界意識唬了一跳：【沒有沒有，你怎麽會這樣想呢？你有多厲害我能不知道嘛！我就是有點好奇，以前還有誰這樣看你家軍師啊？】
孟飲冰可來了勁兒了：“可多了！每天都有奇奇怪怪的人跑來和我說不要被雲霆騙了，雲霆騙我什麽了，我這麽聰明，他怎麽可能騙到我？！你說他們是不是瞎？”
世界意識幹巴巴地說：【你說得對，他們真瞎。】
居然看不出你和顧雲霆都瞎。
也不知道誰更瞎。
孟飲冰不高興地說：“你說這些人幹的都是什麽缺德事兒，一天天不好好琢磨怎麽通關，就想著離間別人。雲霆也是，非說都是人類，能不鬧就不鬧，也不追究，都放走了。就那些腦子不用在正道上的家夥，就算放走了又能怎麽樣？還不是沒幾個從副本裏活下來的。”
世界意識：【……】
世界意識：【哦，那他們好廢物啊。不過宿主，你怎麽能確定顧雲霆沒追究呢？呃……我是說，他平時就算再溫柔，以他對你、對你們感情的看重，應當也不會容忍嚼舌根的人才對。】
孟飲冰更加理所當然了：“那是你沒見過雲霆真正挖坑是什麽樣子的。”
顧雲霆不是一味的好心，孟飲冰當然也知道顧雲霆有時候會有點偽裝的成分，但他心疼顧雲霆的經歷，並不是很想去計較。
顧雲霆和打小沒爹沒媽的孟飲冰不一樣，父母雙全，還有個親生弟弟。
他腦子聰明，從兩三歲的時候就露出端倪。
但他爸媽並沒有為此欣喜，反而覺得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瘆人，尤其是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，連做爹媽的他們都感覺到恐懼。
後來兩人商量著又要了個孩子，就是顧雲霆的弟弟。這孩子不是多聰明，有點調皮，還從小就學會撒謊和推鍋，但在做爸媽的眼中，這就是最正常不過的兒童。
兩人特別喜歡這個小兒子，有了小兒子後徹底忽視了大兒子。
顧雲霆過著日日被冷暴力的生活，有爸媽還不如沒有。
但他的生活還算平靜，直到大學畢業那年，他準備徹底離開家，進入研究院成為一名材料學研究員時，情況才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——
顧雲霆的弟弟被無限流選中，成為玩家。
因為他這個弟弟只會撒嬌和闖禍，脾氣還不好，顧雲霆的父母害怕小兒子死在游戲裏，每天都在打聽保護小兒子的辦法。
一次意外讓他們得知了“獻祭”這種儀式的存在，只要利用血親就能建立和副本boss的契約，讓boss一直保護小兒子。兩人如獲至寶，四處打探厲害的boss，最終盯上了副本中一個仇視人類的科學家boss。
聽說這位boss需要足夠聰明的人類研究人類大腦構造，兩人心裏一動，一下就想到準備成為研究員的大兒子。
他們打著探親的名號見了顧雲霆一面，拿到顧雲霆的血液和頭發，想都沒想就把大兒子獻祭了。
小兒子從此獲得了庇佑，兩人歡欣鼓舞，完全沒想過大兒子會受到怎樣的虐待。
副本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，顧雲霆的弟弟僅僅在外面逍遙了半年，顧雲霆卻是在副本內忍受了五年的實驗折磨。
祭品在副本裏不會老去，顧雲霆經受了無數次非人類的人體.實驗，最終忍了下來，並活活坑死了那個boss。
對方到死都沒想到會被它看不起的人類擺了一道，連咽氣都不瞑目。
雖然顧雲霆也因此受到了嚴重的反噬，但那個boss顯然更慘。
“它在雲霆身上做的實驗，雲霆全在它身上做了一遍，還附帶了它被各種試驗品絕地反殺的幻境。”孟飲冰嘖了一下，“最後它好像是活活氣死的，雲霆受到的反噬才沒那麽嚴重，畢竟契約能強制要求雲霆分擔傷害，卻不能要求雲霆幫boss生氣，對吧？”
“真是便宜它了。”孟飲冰不爽地哼了一聲，“都沒把它腦殼掀飛。”
世界意識又幹笑兩聲，深深覺得自己這個世界是怎麽了啊，就招惹來這麽兩個危險人物。
唉，以後除了孟飲冰，看來顧雲霆它也得多看著點了。
孟飲冰自己生了會兒悶氣，漸漸恢覆到習慣恐怖劇痛的狀態後，強烈的困倦就從靈魂深處湧了上來。
他打了個呵欠，擦了下眼睛，忽然楞住。
他居然也能感覺到疲憊了？
“啊，還有這樣的好事？”他又忍不住打了個呵欠。
世界意識不解：【什麽？】
孟飲冰無法抵擋這種從靈魂內部湧上的困意，含糊地回了句“雲霆還沒回來，我要等他”，就再也撐不住，趴在辦公桌上沈沈睡了過去。
當天下午，顧雲霆給坑謝潛之的事情收了個尾，急匆匆回到孟飲冰的辦公室，就看到睡得非常沈的孟飲冰。
他心口莫名一酸，腳步頓了頓，才走上前去，脫下外套蓋在孟飲冰身上，打橫將人抱起，帶回了家。
……
同一天晚上，謝潛之別墅的客廳裏，坐滿了人。
餘涉難得來參與這種小會議，謝潛之的老班底因為上次事件，不敢再輕易忽視他的意見，此刻坐在客廳幾個沙發上，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尊重。
餘涉實在不明白今天的論題有什麽好討論的：“《歌與樂》？潛之不是一早就定好要去，行程也早就排出來了？”
外聯部部長扯出一個尷尬的笑容：“倒不是這個問題。前兩天潛之的老東家盛輝聯系了我們，想讓我們在節目上照顧一個人。”
“盛輝？”餘涉露出一個厭惡至極的表情，“你們還和盛輝有聯系？”
謝潛之心平氣和地說：“當初盛輝放我出來自己成立工作室，有一條協議就是五年之內，如果他們需要捧人，在不涉及我們底線的前提下，我們需要配合。”
餘涉：“是他們能做出來的事情。他們這次要捧的人是誰？”
外聯部部長：“祝禹錫，一個已經簽約兩年的練習生，擅長戲腔和小提琴。”
他拿出手機翻開照片，所有人看到祝禹錫的長相，都沖謝潛之露出微妙的表情——
這人劍眉星目，鼻梁極挺，嘴唇削薄，整體感覺意外的像謝潛之。
偏偏他的表情沒有謝潛之冷峻，偏向夏瀟然的純然無辜，混合在一起，竟有種奇特的氣質。
餘涉挑眉：“他們這是打算生造一個小謝潛之出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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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：
現在是無限流游戲信口胡謅小百科時間：
《極晝之夜》：顧雲霆被獻祭的副本，地獄副本S+級，屬於整個游戲中為數不多的頂級副本，boss是個天生就沒有感情、人格扭曲的瘋子。還是人類時，它就認為自己和普通人類構造不同，死後成為boss，更是為了證明自己和人類天才們的區別，利用不同方式從各世界搜集來不少實驗體，用各種殘酷的方式測試人類的極限。“獻祭”規則就是它為了獲得實驗體而利用無限流游戲的漏洞研究出來的，正是這個規則，讓顧雲霆在和孟飲冰匯合後，窺見了打破無限流游戲的可能。從某種方面來講，這位boss確實挺“天才”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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